独治大明_分节阅读_第225节(1 / 2)

  到了此刻,他庆幸自己遇上的是明主。

  若真因为这六名举子的忠君之举,便要调查自己泄题舞弊,那么这个事情简直比当年作诗怨望的罪名还要冤。

  刘瑾将王越领到顺天贡院门口,指着停在这里等候的马车道:“王大人,请上车吧!”

  “好!”王越知道刘瑾是皇帝身边的当红太监,便客气地应了一句。

  由于顺天贡院离西苑颇远,故而最好的选择是乘坐马车。

  王越其实是希望骑马前往,只是现在京城不比地方,京城有着太多的规矩,便跟随刘瑾一起登车前往。

  此次重返朝堂,他知道其实还是要打仗,只是敌人藏得更深更隐秘罢了。

  像此次想要攻击自己的锦衣百户马恕,这个不过是某个势力的马前卒,而真正想要打击自己的人必定是政敌。

  刚刚跟礼部左侍郎刘健的交锋中,他隐隐觉得刘健这个人的城府不足,真正下棋的人恐怕是隐藏在暗处。

  驾!

  随着马夫扬鞭抽马,马车便朝着西苑的方向缓缓而行。

  王越跟刘瑾交谈几句后,便坐中央位置闭目养神。

  他知晓皇帝如此急于召见自己,恐怕还是希望自己能够替他破局,事情恐怕比以前还要棘手。

  以前在安陆之时,只觉得地方是被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所坑害,但慢慢意识到很多症结恐怕就在这朝堂,甚至是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贤臣身上。

  只是现在他既然已经回来了,且还得到了皇帝的鼎力支持,那么自然还得继续屠杀一番,直到杀得这些人通通老实做官为止。

  或许经历过才会懂,想到为保家卫国献身的将士,想到辛勤耕种的纯朴百姓,一些人是真的该下地狱。

  西苑,养心殿。

  身穿常服的朱祐樘端坐在案前,正全神贯注地处理着政务,整个人显得越发成熟。

  虽然今天的北京城十分热闹,但作为大明的帝王自然不可能将视野局限在京城,而是放在两京十三省之中。

  在西南战事结束后,而今最受关注的是湖广,湖广总督刘忠汇报清丈进程的奏疏刚刚送到他的案前。

  虽然湖广的清丈进度仍旧十分缓慢,但刘忠就像一头勤勤恳恳的老牛犁地般,却是不放过任何一块本该属于大明的税田,让那些匿田的地主无所遁形。

  其实很多人以为有着刁民册,又有像刘忠这种尽职官员进行清丈,湖广的地主必定会主动将所有隐匿的田亩进行登记。

  只是这种想法其实大错特错,那些地方官绅的贪婪超乎想象,让他们将利益吐出来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尽管很多地主选择主动登记,但每个月都有十几个大地主上了刁民册,更有人因激烈对付朝廷而被处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社会现象。

  只是面对着这些阻力,自然是该处罚的处罚,需要处死的则是处死,清丈田亩将是弘治朝的一项基本国策。

  朱祐樘面对刘忠的奏报,便进行批示:“朕闻卿至今仍亲力亲为,着百姓衣下田,常寄宿于野,时而不得果腹。时念卿在湖广多艰,朕心甚愧。卿今之功在千秋,田税乃国之基石,卿清多一亩则益国一分。忆君臣往昔相约创盛世,卿在湖广践行,朕心未更,望卿在野多加珍重,粥温而食之!”

  虽然在张居正时期,明廷直接发动全国官员一起清丈的做法,只需要三四年的时间便完成了清丈工作。

  只是明朝的总田亩是7到8亿亩,而后面的朝代的总田亩高达20亿亩(仍旧存在隐田),所以完全有理由怀疑张居正的清丈并不彻底。

  其实这是一个合理的猜测,清丈最重要的是丈量尺子和人员公正,满朝文武亦是只出现一个刘忠,又凭什么能保证所有的官吏清廉公正呢?

  朱祐樘知道这个事情切不可急于求成,只有慢工才能出细活。

  哪怕刘忠需要花费三年的时间完成湖广的清丈工作,其实这都是值得的。刘忠将湖广的隐田基数披露出来,那么便可以树立成为全国清丈的标杆,其他地区便很难随意敷衍。

  其实张居正当年亦是以自己老家湖广为标杆,但奈何做得还是急了一些,致使福建的田亩数几乎是没有变化。

  张居正花费三四年的时间清丈出1.55亿亩,自己将时间拉长到五年,相信必定能够清丈出来3.1亿,从而突破10亿亩大关,达到后面朝代的一半。

  铜炉中的青烟袅袅而起,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朱祐樘现在已经习惯甚至喜欢上这种味道,便是继续处理着手上的政务。

  除了湖广外,宣大跟蒙古的关系日益缓和,特别自己在去年寒冬跟他们交换一万件棉衣,致使双方进入了蜜月期。

  至于山西有雪压垮房屋的灾情,这个时代有着成熟的赈灾流程,自己只需要保证用的人相对可靠即可。

  朱祐樘知道山西十分重要,正准备物色山西总督的人选,只是得知王越已经带到。

  两京十三省的政务要处理,这个大明王朝不能乱,但这个朝堂还得继续清洗,特别要将华夏的蛀虫处理干净。

  朱祐樘伸展了一下身子,看到走进来的王越便微微一笑:“王卿,人家都说主持会试要脱一层皮,朕观你倒还是精神抖擞啊!”

  黄盼看着进来的王越脸色确实很好,亦是不由多打量王越一眼。

  “陛下,跟军旅的生活相比,主持会试并不算苦差,说苦的人定然是矫情!”王越是真正吃过苦的人,显得十分轻松地回应道。

  这……

  跟随进来的刘瑾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眼睛复杂地望向王越。

  那些主持会试的考官都是一直喊累,像是要了他半条命一般,结果到这位王御史这里竟然说出这番论调。

  这个事情一旦传出去,必定会让那些词臣脸上挂不住了,这一位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那帮清贵的词臣啊!

  朱祐樘看得出王越说的是实话,便轻轻地点了点头:“朕没有军旅的经历,但亦是从史书有所了解,记得王卿还写了一首诗叫《自咏》,自叹儒官拜将官,谈兵容易用兵难,世间惟有征夫苦,后面是什么来着了?”

  “陛下既然记得臣的诗,臣受宠若惊,后面是:天下无如边地寒。发为胡笳吹作雪,心经烽火炼成丹。朝廷公道明如日,俯仰无惭处处安。”王越心里暗暗感动,亦是有些震惊,先是表态而后背诵后面的诗文。

  朱祐樘知道想要开创盛世便不能让边将寒心,只是今日并不是要谈论边防,便话锋一转:“今日本该让你回家休养,只是你主持会试期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需要让你即刻知晓!”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