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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那眼睛,怎么有几分主子的轮廓……

周扬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却还是忍不住用余光觑了觑身边的谢玦,对比着两人的相似之处。

恰在此时,谢玦若有所感地回眸,将周扬的目光捕捉了个正着。

周扬一个哆嗦,迅速收回了目光。

他在想什么呢,怎么能中了敌人的圈套,怀疑起主子来了。

主子是那种会在外面置外室生私生子的人吗?别人或许可能,谢玦却绝对不可能。

若不然,这么多年下来,他身边也不会除了长乐公主以外连个母蚊子都看不见了。

可以说,只要谢玦愿意,他有的是机会接触女子,延续后嗣,犯不着如此偷偷摸摸地和一个哑女发展地下情,孩子也名不正言不顺。

这般想来,周扬的底气也足了不少,昂首挺胸:“胡言乱语,真是荒唐,有本事你就说出来,别再这卖关子惹人厌恶!”

张忌也不生气,反倒提溜起孩子的后颈衣领,在空中晃了晃:“你这般激我,就不问问你家公主的意见?”

周扬下意识地朝谢卿琬的方向看去,一边觉得张忌的话莫名其妙。

这跟长乐公主有什么关系,公主可是云英未嫁。

可在这时,他却意外地发现,谢卿琬的脸色非常差,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张忌也发现了这一点,唇边的笑意更加放大。

而周扬,正想开口问谢卿琬要不要先下去休息,这里交给他们,就听那张忌接着说:“周扬,这可是你们长乐公主的孩子,你们主子的外甥,你确定你还要用之前那种方式和我说话?”

语罢,他用手掌在孩子的臀部重重一拍,孩子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婴孩的嗓音穿透力极强,在这形势严峻又异常安静的场合里,直直地刺中了谢卿琬的耳膜,刺得她心口发疼。

她几乎要急得也哭出声来,根本没心力却反驳。

而她也无从反驳,对方既然能说出这种话来,想必也有切实的证据。

谢卿琬甚至顾不得去看谢玦此刻的反应,只是红着眼眶,求谢玦:“皇兄,救救他。”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心乱如麻地数着绣鞋上的花纹。

谢卿琬不知道皇兄是什么表情,她此刻也没有勇气去看。

她只是低着头,等待着最后的判决。

皇兄应该会帮她的吧……

过了许久,几乎要漫长到百年,谢卿琬听到谢玦那熟悉的清冷音色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响起。

“你先说,你想要什么。”

此刻还能保持冷静的恐怕只有谢玦一人了,连素来见惯了大场面的周扬此刻都脑中一片空白,根本没有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忌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尔后一手继续拎着孩子,一手指向最外围包围着他们的卫兵:“先让他们退后十丈。”

谢玦没有任何犹豫:“好。”

他一抬手,所有的士兵齐齐退后十丈。

只有周扬还愣在原地,感受到张忌投来的目光,也迅速退后。

此刻,在最前方的只有谢玦和谢卿琬两人。

谢卿琬站在谢玦身后的位置,她看了看前方的孩子,又看了看皇兄高大的背影,咬了咬唇瓣,也一起退后了。

“慢着——”张忌突然出声:“我只同意长乐公主靠近孩子,殿下,你不能动。”

毕竟谢玦城府颇深,连建武帝都不是他的对手,张忌怕正面对上他,出什么变数,便选中了看起来不算难对付的谢卿琬。

谢玦的身子微微一顿,随即平静开口:“好。”

他微侧身子,对身后的谢卿琬说:“长乐,你过来一下。”

皇兄叫她封号,谢卿琬更紧张了。

她知道,皇兄定然是生气了,虽然他如今面上看不出什么,但他肯定是气她的所作所为。

往常,他再怎么样,都是会叫她琬琬的。

谢卿琬突然有些想哭。

但此刻她还得振作,她的孩子还在对方的手上。

于是她抬袖擦了擦眼睛,轻轻嗯了一声,迈着艰难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在经过谢玦身侧的时候,他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

谢卿琬睁大眼睛,见谢玦微微倾身,以身体挡住了张忌的视线,就在这短瞬的时间里,她看见皇兄的袖口滑出一颗药丸,落在他的手心。

皇兄冰凉的手指捏在她的下颚,仅是轻轻一用力,谢卿琬的嘴就不受控制地张开。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滑进了自己的嘴里,一不小心,就咽了下去。

正在她想着这到底是什么的时候,谢玦已经放开了她。

谢卿琬重新向前走去。

谢卿琬心里紧张,为了缓解这种心情,她在内心默默数着自己前进的步数。

一,二,三……当她数到七的时候,她已经踏上了十里亭的第一阶台阶。

也正在此时,原本好好立在她面前的张忌突然腰身一软,倒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谢卿琬毫无防备。

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黑影将剩下的人尽数控制,而张忌手中拎着的孩子,也被一同稳稳接住。

谢卿琬身后一股凉风拂过,风里带着淡淡的青莲香。

谢玦从她的身边走过,径直走到了十里亭中。

张忌此刻已被几个人按倒,脸贴着地,仍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谢玦:“怎么……怎么会……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谢玦轻掀眼皮,凉凉道:“是你太蠢了。”

他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就来赴这场鸿门之宴。

虽然事情的某些发展远远超出了他起初的预料,但是其他计划却并不受影响。

方才张忌叫所有人退后,他之所以那般轻易同意,是因为此乃顺水推舟之举。

早在他们还没有到此处的时候,谢玦就吩咐人在四周埋伏。

外面的那些兵马只是给张忌看的,为的就是当他们退下的时候,放松张忌的警惕。

而埋伏在暗处的人,真正的任务是以软筋香麻痹张忌的身体。

方才他一直没有具体动作,便是在等待香发作的时间。

至于暗卫们,事先已服下解药,并不影响行动。

顷刻之间,千钧一发的紧张局面,就被这般随意消融掉了。

带来的人手此时各有所司,正有条不紊地做自己的工作,清理现场的混乱。

而谢卿琬,还没有从方才那场劫难中缓过神来,仍僵直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蜡像。

暗卫已抱着孩子走到谢玦面前,躬身等待谢玦的指示。

他的身体弯着,将孩子举至头顶,展现至谢玦眼前。

谢玦的目光至孩子身上滑过,微妙地停顿了一会儿,尔后伸手将孩子接了过来。

他抱着孩子,步下阶梯,一路来到了谢卿琬的面前。

谢卿琬下意识地伸出手,谢玦这才看她,却并没有将孩子给她的意思。

“琬琬。”谢玦的面容看上去很平静,眸中却酝酿着随时会席卷的风暴,“你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保证(不)弄死他。

虽然谢玦没有说,但谢卿琬觉得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个。

她的身体一会冷一会热,已经感觉不到气温的变化。

即使已经将这个场景预想过无数遍,但真到了临门一脚,谢卿琬还是感觉到了一种被害怕包围的绝望与无助。

谢卿琬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她说出真相,将会发生一些很恐怖的事情。

皇兄的话,和之前元公子所说的如出一辙,当时她看元公子都被气得够呛,皇兄就更不用说了。

她真的担心将皇兄刺激到旧病复发,当众吐血。

见谢卿琬垂首不语,谢玦也没有逼她的意思,只是说:“等我查到他……”

话中的隐意不言而喻。

“皇兄。”谢卿琬突然出声打断。

她如今觉得,有些事,还是由自己来说好一些。

将责任全部揽在她自己的身上,或许皇兄不会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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