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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面前飘荡的窗纱,用刀将大块窗纱割成两半,尔后快速将一半窗纱捋起一整根,割下另一半窗纱并在它们的末端扎起牢固的单结。

很快她将扎好的单结窗纱往窗外塞出去,自己整个人就抓住延长的一整根窗纱,直接荡了出去。

荡出去的瞬间,韦棠野就把银刀甩插在下方的石壁上。

下一秒, 银刀斜斜地插进墙壁上的缝隙处,刀身以高频颤了数十下。

韦棠野身影灵巧敏捷地松开握住窗纱的手,对准凸出的刀柄方向跳下去,右手牢牢地吊住刀柄。

这样又缩短了她跳落到地上的距离。

韦棠野没有丝毫停滞,靠着极强的核心,一边吊着刀柄,一边脚蹬在墙壁,用力将拔它出来。

拔出来的瞬间,她整具身体后翻轻轻巧巧地跳落到地。

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一分钟。

韦棠野轻轻呼出一口气。

落地的她先是抬头看向楼上还散发着灯芒的房间,暂时没见有人出现在窗前。

她再低首,环顾四周,一人多半身高的玫瑰园直直看去,如同湿润破败的硕大迷宫,不像在楼上看时,能将园中过道的走向看得清晰。

她现在只能隐约看见中央处的比丘特雕像。

韦棠野不打算进玫瑰园,她要重返城堡,看看站在她房门前敲响的是什么东西。

'肖安说过敲响声出现,就要逃离房间,但也没规定怎么逃,是打开门,还是爬墙,我定就好了……'韦棠野暗忖。

她贴着城堡的墙根,快速地移动,返回城堡的正门。

韦棠野迅速来到正门,但门口不知何时被打开,风雨丝丝飘入堡内,一楼的长桌的蜡烛被人剪灭,台上的餐具食物都被收拾干净。

整个一楼只有四角壁灯在飘曳照明。

一个人影都没有。

韦棠野悬着一颗心,悄无声息地进入城堡。

她走上楼梯,最终来到她房间所在的第三层长廊,她探出小半的头,屏住呼吸观察她的房门。

整条长廊安静得很,一个人都没有,就似被敲响的房间只有她那里。

'人呢? '韦棠野心底闪过疑惑。

“找我?”

蒲白的声音猛地从身后响起。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韦棠野身后,表情很淡地看着她。

一向胆大的韦棠野,都被这一声,吓得背脊发寒。

她疾速转身,银刀压在对方脖子,反过来将他压在墙壁上。

轻微的撞击声响起。

蒲白还是维持很淡的表情,被刀架住也不见惊慌。

相反,韦棠野头皮还在发麻,她呼吸节奏有些乱,压低声音问:“你是谁?!”

“我是蒲白,你的神父。”

“不可能,神父说过不会先找我的,你是假冒的。”韦棠野继续压低声音。

蒲白半垂着头,凌乱的短发散在额头,神情清冷。

“我不是假冒,假冒的是现在在房间里的蒲白。”

“我记得进副本前获得的3条情报,也记得在现实世界里我和你的那些沟通。”

“你忘记了吗?那一晚,我在你房间里说了哪些话,你对我说了哪些话?你又是怎么安慰我说的……”

蒲白深深地看着艰难思索的韦棠野,留意到她耳尖微红起来。

“你听另一个我说,一小时内你不来找他,他也不会主动先找你,而是先找羽飞耀对吧。”

蒲白继续解释:“但有个细节他没说得出来。”

韦棠野愣了一下。

“他当时说的话,是不是遗漏了他在这一小时内,房间有可能被敲响的情况呢?他怎么就保证自己的房间一小时内不会被敲响?非要一小时后才去找你们。”

“而且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一切……”

“因为刚才那一小时,我一直在镜子里,和你一样,在进入副本的那一刻落地在镜中世界,有部分玩家则是落地在镜外世界。”

“镜子里的人可以观察镜子外的人,镜子外的人无法观察镜子里的世界,除非钟声响起,轮转了镜内外的世界,镜子外的玩家进入镜子内的世界,真假两个存在就会呆在同一个时空。”

韦棠野听到了一个与她刚才类似的猜测,鸡皮疙瘩嗖地立起。

“但假的我们,不知道自己是假的,它们一直以为自己是真实,我们才是假冒那个。”

“听明白了吗?”蒲白注视着韦棠野。

听这么一说,韦棠野反应过来,这样一来她醒来后被“神父”防备,肖安也阻止让她说出他就是她家人这件事。

很有可能就是肖安知道,那时候的神父不是真的神父,这件事因此不能说出去。

“但为什么他知道进副本前的三条情报?”韦棠野质疑,手上的刀没敢松开。

蒲白解释:“关于这个副本的信息,都会在进这个副本前同步到镜像记忆中,它们身份的漏洞,只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那你为什么一直在楼下观察我?”韦棠野皱眉。

蒲白轻声说:“因为我得确定你是真的,还是镜像者……”

“我技能没有了。”韦棠野强调自己的异常。

“看出来了,但你是真的。”蒲白尝试推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别忘了,我是真实的,我知道我们现实的记忆,肖安在镜外世界对你表现很关切,他的态度已经能确定你的真假,我当时在室外能看见你们进餐时的情景。”

韦棠野盯着自己的刀被对方慢慢推开。

但下一秒,她使力控住了刀。

“不对,为什么你刚才在门外说你的门被敲了,才来找我?”韦棠野醒觉,“你明明可以不这样说。”

蒲白没说话。

韦棠野后背浸出一身冷汗,她微微拉开二人距离,急声道:“你说的对,肖安不会害我的,但他说过门一旦被敲响,就要立刻逃离房间。”

“你是敲响门的人,不管你解释了多少,你才是有问题的人。”

韦棠野握紧刀柄,锋利的刀刃瞬间切割到“蒲白”推开刀刃的手指。

鲜血从他手指伤口流出。

“你竟然不信我?”“蒲白”露出冰冷的表情。

韦棠野毫不犹豫继续往前推进刀刃,对准了对方的脖子。

然而下一秒,“蒲白”的身影凭空消失,与此同时,韦棠野感到地上传来轻微的波动感。

就似有人在呼吸一般。

韦棠野眉头紧锁,盯着眼前无人的墙壁,立即往长廊处跑。

地上和四周墙壁传来的呼吸感变得越发强烈,墙壁甚至鼓动出波浪的线条。

墙壁隐隐退化,变得透明,甚至隐约能映出了韦棠野奔跑的样子。

韦棠野余光瞥见两侧墙壁的变化,脑中升起一个直觉——绝对不能被镜子照中,要不然她会迷失的。

迷失就回不去,真正的世界了。

她加速狂奔,按着记忆赶到蒲白说过的自己待在的房间。

在镜化即将完成的一刻,她拍响了蒲白的房门。

房门立即被人从里头打开,蒲白出现在气喘吁吁的韦棠野面前。

一瞬间,四周的异样恢复正常,所谓的呼吸感也消失了。

韦棠野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环境恢复正常后,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蒲白冷静问她。

韦棠野一边顺好呼吸,一边理清刚才听到的信息。

“有问题,神父,刚才有一个一模一样的你来找我,他敲响了我的门,还骗我说你是镜像出来的假人。”她努力简短地说清刚才发生的凶险一幕。

蒲白走出房间,合上房门。

他道:“但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除了你的敲门声和报时的钟声,你说有人敲你的门,我根本没听到。”

蒲白这时表现出来很信任韦棠野的话,他主动拉起对方的手,按原定计划往羽飞耀的房间走去。

“但你敲响了我的门,已经符合规则了,我们按原来计划先去找羽飞耀。”

韦棠野的视线慢慢移到蒲白牵着她的手,她发现对方的手指有伤口,甚至还在流血。

她想起自己之前在衣柜砍了一刀,一个世界留下刀痕,另一个世界却不会留下刀痕。

镜外世界能同步情况到镜子中的世界,但镜内的情况却无法同步到镜子外。

这个副本是影像世界,却也是单向的影像世界。

有些事搞错了,韦棠野最初猜到这个副本是镜像世界的观念时,在刚才那个“蒲白”引导下,以为肖安所在的时空,就是镜外世界,她现在来到的是镜内世界。

但不是的。

如果吃晚饭时,她就在镜外世界,发生镜外世界衣柜上的刀痕,理应同步到镜内世界才对,可是并没有。

也就是说,情况要反过来理解——肖安所在的时空,才是镜内世界。

因此,她现在回到了镜子外的世界,攻击了镜像的“蒲白”,它因此流血了。

可就像她现在理清的逻辑一样,眼前的神父不应该流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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