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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索斯你是胆小鬼吗?第一次看到你怕成这样。”

海妖之神尤娜终于浪完回来了。

祂漫不经心地走过昏暗的大殿,来到尼索斯、欧律面前。

“你怎么回来了?”欧律皱了下眉头。

尤娜摩挲了自己的长发,祂道:“像你们现在这样,感受到世界发生了异样,所以回来看看呀。”

说完,祂目光落在昏睡的半石像化的崔西。

“只是没想到崔西会没用成这样,昏睡了过去。”尤娜言语间有种淡淡的讽刺。

“啧,还拿了我的夜风之息,经常跑出去玩。”

尤娜嘴里虽然说着埋怨,但是手还是朝祂挥一挥,夜风之息拂过崔西的灰白发丝。

发丝微微吹起,深邃的眼睛缓慢抬起,与发色同色的灰白眼瞳略微地移动,崔西身上的石膏飞速破碎,祂抬起手打了个深深的哈欠。

“呀,终于醒来了,我这次睡了多久?”

熟悉的欠揍的声音响起。

剩余三个一直待在万神殿内的邪神,竟诡异地感受到一丝亲切。

尼索斯心平气和地说:“不久,才几天时间。”

崔西挑了挑眉,祂跳下高台,来到几位邪神面前。

“尤娜,多亏你回来了。”祂说这一句就当是道了谢。

但尤娜却眯了眯眼,盯着祂的耳朵。

“崔西,你的耳坠去哪里了?”

崔西抬手摸了摸空空的耳坠,“呀”了一声。

“可能出去玩的时候弄不见了。”祂不甚在意地说。

尤娜眉心蹙紧,祂深知对方秉性:“你最好不是拿来拈花惹草,那耳坠可是承载你一半气息。”

崔西摆手。

“安啦安啦,快说说尤娜你这么快回来的原因,还有Forune呢?祂死哪里去了?没祂阴森森地躲在角落盯着我们,真不习惯啊……”

崔西一开口就是熟悉的损人。

克勒斯指了指远处被泥浆覆盖的雕像。

“喏,死了。”祂坦诚道。

崔西顿时发出夸张的大笑声,丝毫不见怜悯。

笑声响亮地在万神殿内回响着。

欧律眼神阴森:“阿贝斯和Forune都被那叫韦棠野的女孩净化了,上帝能附着她的身体,已经可以确定她是神使。”

崔西夸张的笑声像被突然按下暂停键,随后发出轻轻的“呀”声。

“神使竟然是她,所以末日审判要开始了是吧……”祂无所谓道。

尤娜插话:“这次回来,顺便告诉你们,回到过去的夜风诗人回来了,驿站也有一些关于这位新晋神使的资料情报,你们可以听听。”

崔西却在这时摆了一个“嘘”的动作。

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

众神沿着祂的目光,望向发出细微动静声的深处。

一尊比诸位殿内邪神石像更加高大数倍的石像,迅速清晰地出现。

数张狰狞的熟悉的脸长在它的身上各处,看起来想要冲破桎梏,然而这些脸都只能成为它身体的一部分。

石像的头颅正被一团灰浊浮动的沙雾笼罩着。

崔西和尤娜祂们看见石像成型的一刻,眉头紧紧锁起。

祂们不约而同地认出石像里那些狰狞的脸蛋,全是来自于殿内消失的诸位邪神。

尼索斯呐呐地张开口器,发出嘶哑的声音,应命运之召说出这个石像的称号。

“无头之神,万神之神……”

“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啊!”

可惜无人能回答尼索斯的问题。

祂们仅剩有意识在殿内活动的5位神明,都不知道这容纳了诸位邪神的混合物是什么。

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矗立在殿内纵深最大的地方,但下一秒,石像固化,暂时没有邪神苏醒过来的气息。

然而,这个大家伙光矗立在这里,就有一种压倒一切的压迫感,这让比它小了许多的尼索斯祂们都产生淡淡的不爽感。

崔西故作夸张地抬手遮了遮额头。

“哎呀,太大只了,挡到我阳光了。”

尼索斯白祂一眼,被崔西的造作恶心到。

“行了,这里不可能有阳光照进来的。”

崔西笑眯眯地放下手。

但有了祂的打岔, 大家内心的诧异消减了不少。

欧律道:“这是什么东西……无缘无故消失的主神们,怎么都会跑到这樽玩意儿中,人类究竟怀揣了怎样的恶,才会造成这个东西出来……”

克勒斯急匆匆地说:“尤娜、崔西,这里就只有你们两个还可以出去,你们两个赶紧调查外边出了什么事!”

崔西耸肩,拒绝:“我不行哦,我被曼戈拉禁锢了,再出去,很容易被削的。”

其余邪神立即望向尤娜。

尤娜放下玩弄自己长发的手,也学崔西耸了耸肩, 但祂却是答应。

“行吧。”

“你们既然说起曼戈拉, 那一定要听听我这次打听回来的故事。”

尤娜话音刚落,一行穿着麻布长袍的旅者从过去的方向返回,它们行走的身影在半空中出现,并逐步放大接近。

直至它们落地在殿内, 作疲乏状肆意瘫坐在地面上。

几位邪神留意到这批旅者身上的长袍多了许多破损,像是在过去遇到了众多波折危险。

尤娜朝它们轻轻拂了手,夜风诗人身上的脏污和伤口都恢复当初,它们的精神状态也好了许多,被风息抬起身体,站立起来。

诗人们向尤娜行了一个标准朴素的致谢礼。

“行了,你们说吧。”尤娜道。

夜风诗人们变出乐器,空灵的音乐弹奏起来,让向来阴森诡秘的大殿,都有了一丝神圣的味道。

它们正以诗歌的形式述说过去的故事。

“夜风既起,时光在风息中流转,

我们行走在月光洒满的大地上,一路远行,一路远行,

林野在斗转星移间换了千载的绿,

我们从新生走到了陈旧的星空下,一路远行,一路远行。 ”

这是旅行之歌的楔子,讲述夜风诗人因为什么而返回到过去中。

第一节 诗歌结束后,风息以这群吟游诗人为中心,往周围扩散开,它们逆转走往时光深处的画面,正呈柱型在周围动态环绕播放。

由科技搭建的联邦城市与国家迅速后退,世界逐渐逆走到它本来朴素的模样——

霓虹灯结合全息的科技大厦倒退回普通的高楼,空中电车回到地上,世界各地的文明遗址逐个从堆填的泥土中回归,大路被复原的绿野和森林从泥土中冲破而出……

时光继续往深处走。

国家与国家之间持续数十年的战争,和平之前到处是废土残垣,炮烟下是模糊的血肉。

“砰”一声炮响,异国的音乐伴随着钢琴键落下的瞬间,砸入金碧辉煌的大厅中,音乐厅外蒸汽火车的轰鸣声拉长,轰轰作响的发动机在每一辆旧式汽车中响起……

钨丝点燃了光亮,又在眨眼间晃闪,回到了烛火照明的时代。

艺术家们凝神地涂画着一幅幅跨时代的画作,英俊的画家举着烛火,皱眉盯着自己为修道院勾勒的壁画,呢喃“犹大是谁”。

他再次落笔,画笔落下在蒙娜丽莎左眼上,幽长的通道通往一个个受阴霾笼罩的城市中……

人们捂紧口鼻,谨慎地关上大门,他们找来德高望重的神父布下祝福,入夜后,神父与病人的尸体一并运出城外,风雨掀起担架上两具病死发绀的尸体。

瘟疫在愚弄讥笑上帝的无能。

画面到此停止流转,显然夜风诗人最后回到的时代就是大瘟疫时期。

它们继续吟唱第二节 诗歌。

“乌云低垂,晚风见证腐烂,泥土盛满悲泣的眼泪与蔷薇,

十字架闪耀锋利,呼吸的身体痛苦颤栗,

鲜血从脊梁流下,洁白的花瓣染成艳红,

荒野晦暝,灵魂献祭给光明,廓落之境,微光从身躯内绽放。 ”

伴随着第二节 诗歌的结束,风息勾勒出韦棠野将磨利的十字架,用力摁在脊梁中部的一幕。

她痛到趴在地上,血液从她脊梁处往两边滑落,一滴滴打落在两侧的泥土里、花瓣上。

她伏在泥泞上,在家人的坟墓前,亲自选择了刺入印记。

“我父,十字架已钉入我的血肉,我甘愿受罪,只求你为我的家人投下怜悯的注视。”

韦棠野昂起头颅,痛极的身体也伸出颤栗的手,弯曲的十指努力合十,维持僵硬的姿势仰望星空,神情卑微悯怜。

崔西祂们神色凝重地盯着神使选择上帝的前因,祂们也是第一次看见有使徒愿意用这种形式,成为神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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