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军人10(1 / 2)

那人一副冷峻做派,缓步冲秦承走来,军靴震地有声,秦承闻之发颤。

“吴宪吴五郎,替关中父老谢过郎君振臂一呼。”吴宪鞠了个工整的躬。

“嗯?”怎么就峰回路转了?秦承连忙扶起他。

吴宪娓娓道来,原来是早前去卢携府请愿的事,他直赞秦承为同州士子扬名。

“指挥使谬赞了,国事却一切如故。秦某登高一呼只成全了自己的虚名,于黎庶无补。”

秦承见他眉头紧锁,想必是为了处理赵舜一事发愁。

“杀人偿命,伤人抵罪。舍弟出手伤了贵营军将,领二十军棍可否,再补贴汤药费?”

吴宪目光坚毅,却也躲着秦承的直视,可赵舜倒来了脾气。

“谁敢打?动手也是他们先动手,我有什么错。”他双手环抱,背朝秦吴二人。

“谁敢打?”秦承说话时,牙齿都打颤,他是真动了肝火。倒不是单单因为他惹是生非,阻挠自己延揽人才,而是愤慨他一点时势都看不清,把现在当成了天宝年间,还是一副五陵年少的做派。

秦承却抄起案几上的砚台,狠击赵舜腰腹。赵舜没料到他会如此,先叫了一声,后又抚着腰腹茫然无措。他接着又打,第三次时吴宪才伸手阻拦。

“三郎,何以至此?”

秦承放下砚台,抚摸赵舜的伤处。

“疼吗?”

“不疼,可我心里难受,阿兄怎能为了外人打我?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从来没有对不起阿兄你啊。”

秦承不讨厌赵舜,他能感受到赵舜对自己的真挚的感情。一个少不更事的衙内,好勇斗狠也算不上本性多坏。

但在自己关于未来的蓝图里,赵舜十分重要。他需要长大,需要成熟,需要承担责任,时不我待。

赵舜撇过脸去,他竟流起泪来。

吴宪见状遣走账内一干人,秦书等人见机也跟着走了。秦承为赵舜拭泪,左手轻抚其背。

“快成家立业的人了,还和小时候一样哭鼻子。阿舜,你会成为父亲,会释褐(任官),会成为他人依靠。为人处世不能老使性子,我跟阿舅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

“别人打我,我若叫屈,那我就是妾养的青头。可阿兄,你不能打我,我对你是一片真心。”赵舜许是见人都走了,都快哭出声来。

“阿兄也不对,不该动手。伤了你的心,阿兄道歉。”

赵舜这才点点头,收起哭腔。

“何至于此。”吴宪终于说话了。

这事算是翻篇了,账外众人再次入内。他看见赵舜眼眶泛红也心有不忍,但他接下来与吴宪的对话将至关重要,绝不容有失。

军士重新布置一番座位,数人相对而坐,秦承要来公文案牍一阅,吴宪自无不可。

原来吴宪处理的是营里柴米油盐一类勤务,他也不懂,便让秦书与林周看看。

未几,秦书便似乎有了评判。

“米面之物价格约比秦氏商行进价贵两成,与市价无异,具体账目大致无误。”秦书期间空手做拨弄算盘的动作,看来有一手珠心算的功夫。

“让郎君见笑了,营里书办多蠹虫,非我多番审阅不可。本营员额二百,实编不过八成,即便如此,养军仍有捉襟见肘之感。”

“小人有一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林周突然出列说道。

“噢?”竟然是他,秦承看不出来他还有点担当,“不必拘束,吴指挥岂会因言废人?”

“其实倒有些微末法子可以为左营增加些收入。”

“壮士请讲。”吴宪忙道,他手里杯子都险些握不住了。

“山顶有好些巨树,砍了运往长安,一棵少说也能卖上百贯,嫌麻烦运去冯翊卖也能赚个五六十贯。后山林子有小溪,可养些鸡鸭。这山人迹罕至,料想山货不少,可让军士闲暇去采伐卖钱。”

秦承似乎听到吴宪一声轻叹,这主意不错嘛,多少也能贴补军用。

“如此一来,左厢还算军队吗?”他双眼下视,“本厢可非州县那些散漫营伍可比。”

看来吴宪是铁了心要架起锅来煮道理了,大米又从何而来?秦承突然福如心至,想出了一出两全之策。

“吴指挥不愧我同州军楷模,官军上下若能如此,岂容草贼祸乱我山东黎民?”秦承话锋一转,“公中钱粮不足之处,某一力承担,不需指挥费心。”

出乎秦承意料,他竟看到吴宪先是愕然,随后满脸通红。

“好叫郎君知道,左厢是国家经制武力,非谁家之私物。” 乖乖,他嘴巴大张,险些叫了出来。唐末之季,小小同州竟有如此规矩的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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