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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究竟是纹身,还是什么别的?”

“幻术师是最神秘、最稀少的一类人,连我的家族也没有幻术师成员。我一直对幻术师略有兴趣,可是书中鲜有记载,我身边实例也很少。你是我第一个长时间接触过的幻术师。”

距离近到鼻息交融,他眼睛一眨不眨地与她对视,他听见她问。

“幻术师总是严格保密与自身相关的事情呢……弗兰,你愿意告诉我,你的事吗?”

“……”

短暂的安静,他感觉被她按着的眼尾似乎燃着清凉的火焰。

“……不是纹身。”弗兰说,“这个是Me的本命幻纹,只有极少数幻术师才能长出这种纹。它是Me的标志物之一,你可以把它理解成Me额外的指纹。本命幻纹对于Me使用幻术,有大幅度的增强效果。”

他刻意略过了一个事实。

……六道骸师傅告诉过他,他这个纹,不能让别人摸,就像是女孩子的嘴巴不可以随便给人亲。师傅为何这么说,他也不清楚。

他被她摸了,这约等于他被强吻了……

“是这样啊。”

她放开了他。

“谢谢你告诉我,很有趣。”

他在原地没动弹,她才撤回手,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她泰然自若地拿起手机接听电话。

“纲吉。”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

弗兰:“……”

她对彭格列十代目说话,声音透着一种淡淡的温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用这样说话。其他人就没有相同的待遇。

少年瘫着脸,心情却乱七八糟到无以言表。

几分钟后,她挂掉了电话。

“我的日程有变。”

“明天下午,我要去珠宝拍卖会。”

“弗兰,你陪我去。”

弗兰看起来比日常更无精打采,说:“……大小姐你不去见彭格列吗。”

“纲吉这周末临时有事。我和他约好了,下周末一起出去短途旅行。”

“……”

统领整个家族,难免事务繁忙,因为突发事件而不得不改变日程,是很正常的。

但他打电话给她时,仍感到抱歉,以及少许担忧。一位绅士不该取消与女士的约会,他作为她的追求者,这次有些不称职了,希望她不会太介意。

幸好她毫无芥蒂,语调像冬日的微风一样微凉却柔和。他只听人的声音,就能凭借自己的直觉,大概感知其情绪,他知道她真没生气,而且还挺心喜他给她打电话。

由于临时会议,他无法在周末见她,表达歉意后他询问她是否愿意下周再见,她同意了。

两个人沟通起来十分轻松,他清楚她与他不仅是外部条件契合,连内部精神也很合拍。

……她同样是黑手党家族的继承人,她拥有与他一致的视野和气度,她当然能很好地理解他的一切。

挂断了电话,他有点儿走神。

……他真的想见她,想两个人一起看星星……他要把手头的工作都处理好,下周末一定要去她身边。

转而,他思考起关于周末的重要会议的事。

平时温煦如四月微风的人,一旦认真工作起来就化身完美的首领,散发出微微犀利却不锋芒毕露、令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栗发青年垂下眼帘,栗眸的亮度微微沉下来,骨节修长清晰的手握起钢笔,笔尖携墨汁行过纸面,留下优美如画的意大利花体字。

这是教父给部下的手谕。最古的黑手党家族拥有源远流长的历史与传统,以花体意语书写正式文件是习俗之一。

他写得入神,一时间没听见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

有人推门而入。

这是一位至多二十岁的青年,他穿黑色西服,内搭深酒红色衬衫,全身配以许多铂金质首饰,他单边耳朵就戴着两枚耳钉加一只耳骨圈。

寻常人学他穿衣只会显得浮夸,可奈何他硬件优异,高个宽肩长腿,正如从米兰秀场走出来的男模。

他那细碎的浅灰色额发落在英挺的眉骨,而眉骨下的深眼窝里嵌着一对绿眸。

瞳孔碧绿深邃,如从山间绿湖中捞起的稀世翡翠。

如此漂亮的眼睛,本应该是它们看谁,谁就迷糊。

然而……拥有多情眼的灰发青年,眼神又冷又硬,充斥着信念感,坚定得好似入了党。

这正是彭格列家族的岚守,十代目教父的左右手。

他确实满心都是首领与家族。

这是一个狠人。

一个把公司当作自己家、把首领的命当作自己的命的狠人;一个每天超忙也不忘“服帅役”,让前台小姑娘们为他那时髦俊美外表而发狂的狠人;一个三百六十五天上班而且对于加班费和年终奖嗤之以鼻,是全球所有资本家都梦寐以求的狠人。

沢田纲吉放下钢笔,对来者微微一笑,“隼人,下午好啊。”

“十代目,下午好。”

狱寺隼人说着,将一份文件放在黄梨木质的办公桌上,右手五指上有四枚戒指,其中最醒目的,是无名指的岚之指环,

“请问您召我来,是为何事?”

“我有要拜托隼人的事。”

栗发青年从抽屉取出一张名片,搁在桌面。

名片上写着:

“Lawrence Auctions,Tokyo,Ginza……”

[劳伦斯拍卖行,东京市银座区……]

狱寺隼人当然知道这家拍卖行。

——劳伦斯拍卖行是闻名世界的艺术品拍卖行,拍品主要是珠宝首饰与名表名画。

工作了一整天,年轻的教父流露了轻微的疲态,声线低沉了一些,他扬手示意岚守在沙发坐下。

而后,他屈起指节按压眉心,有些突兀地缓缓道:

“片桐会是横滨的势力,曾经与港口黑手党为敌,森鸥外成为新首领后,就将其收服了。”

“如今,片桐会在港口黑手党的庇护下,从海外走私宝石到国内。”

“片桐会被港口压制着,自家的生意是日益缩水,片桐会不甘心受制于人,暗地里就不太老实了。”

“我说的这些事,隼人你都是知道的。毕竟你一直负责调查他们。”

“是的。”浅灰发青年用他那冷厉的嗓音说,“近半年,有两处贫民窟发生了火灾,一夜大火过后,棚屋倒塌,余下焦尸,迄今为止死于火灾的人,已有近百人。”

“政府说火灾是意外,但您认为事有蹊跷,就命我查案。”

“我两个月前捉住了一个纵火者,那个纵火者属于片桐会,他坦白了真相……”

狱寺隼人的语调愈发寒冽了,他说。

“为了摆脱PortMafia的控制,片桐会急需大量资金购入武器,买卖宝石是远远不够,所以他们把主意打到了买卖器官这桩暴利生意上。”

“那些人在深夜潜入贫民窟,将人们杀死并割掉器官,然后在贫民窟纵火,再把尸体丢入大火。火灾把人体大部分烧成灰,也查不出缺失了哪些器官。”

狱寺隼人微微拧眉,冷冷道。

“然而……纵火者被抓不久后,就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自尽了……我们彭格列有他的证词录音,证据太薄弱,无法夯实片桐会的罪孽。”

沢田纲吉以大拇指摩挲过食指上古朴繁丽的指环,由蛤蜊、子弹、猎·枪的花纹所构成的戒指传承了数世纪,是最古黑手党的最高权力的象征物,承载着至高无上的荣耀与信念。

他不容许任何人挑战或玷辱他想守护的荣誉。

“在这个三分之二是由我掌控的国度,人口与器官的贩卖,是绝对的禁止项。”

“森鸥外清楚这件事,他当上Boss后,就停止了PortMafia的相关业务。”

他不带表情地如是说,口吻淡泊如水,却有漫不经心的倨傲,只是阐述事实罢了。

“倘若片桐会不是PortMafia羽翼之下的组织,我们可以直接将它整个拿下。”

此刻,栗发青年温润秀气的面庞不带笑意,正如太阳敛去暖融的光芒,展露其冰冷、庞大、莫测的一面,他轻声地、近乎残酷地说。

“我相信,片桐会的成员们在彭格列的刑讯室待上几天之后……他们绝对会吐露全部的秘密,并且向神明虔诚地忏悔罪过。”

“太可惜了……他们受到森鸥外的保护,我们不能越过PortMafia去处理他们的人,毕竟不能打森鸥外的脸。”

“彭格列当然不惧怕PortMafia,可我不希望稳定的局势出现动荡,来之不易的和平必须被维系住。”

古典巴洛克风的首领室内,偌大的黄花梨木桌边,栗发青年半垂着眼睑,丛密的睫毛投下阴影涂暗了清亮的棕眸,他此时有一种令人屏住呼吸、胆怯于直视他的气场,他徐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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