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_分节阅读_第179节(1 / 2)

  他有些着急,这事绝对无法善了,可他们只有两个人。眼下这情形,榆河镇尽在张宽柳的掌控之中,信肯定是传不出去的。

  除非袁志自己亲自走一趟,但他放心不下班贺。万一他一走,独自一人留在这儿的班侍郎出了什么意外,那他只能在陆将军面前自裁谢罪了!

  “这回是真麻烦了。”班贺被这突然的消息打乱思绪,原想着是军器局出了问题,解决了就行,现在防营牵扯进来,根本不是他们能应付得了的。

  “我得再想想。”班贺低声道,“再想想。”

  袁志叹了声:“班侍郎,我再去打探打探,明晚再来。”

  “嗯,辛苦你了。”班贺将他送出窗外。一袭黑衣的身影敏捷地攀上墙头,隐入夜色。

  翌日,班贺似乎对军器局里的事不那么上心了,多半时候只是在一旁看着,随口指点两句,连带着曾阿贵也闲了下来。

  “坐。”班贺态度随和,招呼曾阿贵在身边坐下。

  那年轻小兵拘谨席地而坐,在京城来的大官面前不敢放肆。

  班贺忽然开口问道:“你小小年纪就参军了,家中父母舍得?”

  曾阿贵闻言,垂下头:“我爹娘早就已经不在了。”

  班贺微愣,宽慰道:“同病相怜。我也是自小便没了双亲。”

  “班侍郎也没有爹娘……我是说,也和我同病相怜?”曾阿贵那双单纯的眼睛望着班贺,像是有些不可思议。

  班贺点头,道:“多亏师父把我捡了回来,抚养长大,如今才能站在这儿同你说话。否则,早已是山间游魂了。”

  相近的身世有所触动,曾阿贵眸光闪烁:“我也是。要不是义父,我或许早就死了。”

  他郑重说道:“我发过誓,这辈子当牛做马,都要报答义父,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那双坚定的眼睛让班贺有些恍惚,眼前显出另一张面孔来。

  兀自说道:“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朋友吗?其实你有点儿像他。”

  曾阿贵不明所以:“像您那位朋友?您的朋友,肯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我哪儿有那份荣幸像您的朋友。”

  班贺笑着移开视线,望向远处:“像他一样年轻气盛,一样看重情义。”

  他的语气叫人疑惑,是夸奖吗?曾阿贵愣愣望着那姿容甚好的侧颜,初听他说自己是工匠出身,曾阿贵还不信,在军器局里这些日子跟着他忙活,才终于是信了。

  这位工部侍郎生了副好样貌,为人却亲和友善,想象不出他会是个工匠,换了衣服系上围裙,蹭上污渍站在工匠堆里谈笑风生却也不违和。

  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好人。

  曾阿贵犹豫片刻,问道:“班侍郎事情还要办多久?什么时候走?”

  班贺略思索:“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要不了几天就会离开。”

  曾阿贵嘴角抿出一条线:“班侍郎带来的人就剩徐工匠一个了,这样离开不安全,到时候我请张将军派几个人送您。”

  班贺笑了两声:“那就多谢小兄弟了!”

  与曾阿贵说了些话,到了晚饭时刻,这几日军器局大使都是单独安排一席,专门招待班贺与徐藻。

  按以往,班贺是不会同意的。不过李友喜做得不着痕迹,没有备些奢华菜色,只是单独炒的小菜。还说那些工匠吵闹又吃相不好,班侍郎是斯文人,就别和工匠们抢饭菜了,抢也是抢不过的。

  这么一说,还怎么好拒绝?

  吃过晚饭,班贺喝着李友喜斟来的茶,漱过口,慢悠悠开口说道:“我原本带了些工匠来,以为多少能帮上些忙,没想到山贼一来,都跑了个干净,到头来还是辛苦了你们。”

  李友喜忙说道:“这本就是我们该早日解决的事,您千里迢迢来才辛苦。”

  班贺道:“我看这里没什么大问题了。我也该回京复命,京中积攒了不少公务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李友喜惊讶道:“怎么走得这么匆忙?班侍郎远道而来,凡事亲力而为,堪为楷模,小的却没能照顾周到,粗茶淡饭拿不出手,惭愧啊。”

  班贺摆摆手:“哪里的话,如此我反倒自在些。”

  寒暄几句,工部侍郎要离开的消息就这么散布了出去。

  夜里,班贺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窗棂被敲响,立刻起身开窗,将人放了进来。

  月色下,袁志苍白的面孔没有表情,班贺察觉出几分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

  袁志双膝一曲,跪在班贺面前:“班侍郎,我办事不力,请您责罚!”

  班贺伸手去搀扶,袁志倔强地不肯起身,却发觉这位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工部侍郎有点儿力气,硬是将他拉了起来。

  “先把事情说清楚,不要动不动就请罚。”班贺语气严肃了些,手上却给袁志倒了杯茶。

  袁志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缓缓开口,懊悔道:“我怕那艘船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了,到时候想追查去向就难了。为了留些证据在身上,我潜入榆河防营,在中军帐搜找。结果,不慎被人发现。”

  他话音一落,再次跪下,一头磕在地砖上,力道之大,在黑夜里咚的一声响,惊得班贺死命拉住他的胳膊,才劝住磕第二个。

  “你想把人引来吗!”班贺低声呵斥,袁志这才勉强起身。

  班贺有些气,却不是因为他鲁莽暴露,当务之急是眼前事。袁志被发现,张宽柳肯定会有所行动,其他的之后再说。

  瞥见他衣袖破开一道口,班贺问:“受伤没有?”

  袁志捂着手臂,惭愧低头:“只是刀刃擦伤,不碍事。”

  班贺拿出药来,递到他手里:“先上药。”

  袁志闷声上药,班贺坐下脑中思绪百转,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你被发现,看来我们命中当有此劫,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只能正面应对了。”

  袁志行事谨慎,班贺是信得过的,否则陆旋也不会派他来跟着。但还是差点被张宽柳捉住,那位将军不是泛泛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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