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十一(2 / 2)

  贺今行悬了半日的猜测终于被证实,殷侯生前便担忧的局面,无可避免地发生了,令他感到无比的苦涩。

  一直以来,不论边关、地方还是中央,种种问题都离不开“钱粮”二字。而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扬汤止沸,治不到根本。

  他想起当年殿试策问,自己所做的那篇文章,躬行至今,才知远远不够。

  到底要怎样才能富国强民,彻底解决这道难题?

  他满怀思绪,亲自将谕旨誊写存档,封口上漆,送去捷报处,加急发出。

  但愿政令下达之后,苍州的危情能缓解一二。

  快马带着圣命迅速发往各地,比它们更快出京的,是一封送往江南路的密信。

  几日之后,许轻名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正在视察临州织坊业。

  康琦年陪同着跑了大半日,看他收好信便叫大家继续,以为只是寻常信件。

  第二日,却被制台大人召到总督府,与布政使和按察使一道细看将要颁布的新政令。

  一乃收租岁,今春额外征收九个月的赋税,积极缴税者可免去明年一年的赋税。二则是发行江南通兑宝券,以面额出,年增半分利收回。

  两条都让他心惊不已,脱口问:“大人,怎么忽然就?”

  许轻名示意他坐,解释说:“上月末,苍州军粮告急,陛下让汉中与甘中、宁西三路共同凑粮食。但这只能缓一时,且此时我们与西凉人都会竭力避战,等到了夏末,必定会有一场决战,所以要尽快筹措钱款以充军费。”

  康琦年急道:“可朝廷不是没有点到我们么,这与我们何干啊?”

  “宣京不知,难道你我也不知?稷州拿不出多少粮食,甘中与宁西又能征到几石?我虽算不到他们具体能供应多久,但我并不看好。”许轻名习惯了凡事做最坏的打算。

  言下之意,朝廷早晚会点到江南路,不如早做准备。

  康琦年亦知他们江南几乎是避不开的,但没有圣旨下来,就总是存着一点念想。

  而且,不管租岁还是宝券,都有个问题。他说:“这两年税赋本就重,百姓们一直是勉力承担,哪儿有余钱呢?”

  坐在一旁的布政使道:“这是户曹计算过的结果,完税之后的余留,应当足够令大多数人果腹。实在不足的,酌情少收,但不能不收。”

  康琦年哀道:“我们身为父母官的职责,难道就是让他们只能勉强吃饱吗?”

  布政使:“康大人,我们谁也不想走到这个地步,但是这有什么办法?与其等到时候朝廷突下命令,再手忙脚乱地收税,不如现在就徐徐图之,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也好有时间解决。”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制台要下的决心,才是最大的啊。可话说回来,这又能怪谁?只能怪咱们刚遭水患,就爆发战事,倒了几辈子的大霉,才遇上这等齐全的天灾人祸。”

  一番话说完,厅中陷入沉闷的寂静之中。

  许轻名道:“租岁必须收,上了黄册的谁也不能免除。至于宝券,就这两日,布政司将此时身在江南境内的大商户都召集来,从他们开始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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