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193(1 / 1)

 沈虞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看见阿槿在一家刚出炉的云片糕摊位前坐着,手中啃着一块胡麻饼,吃得津津有味,不禁一笑。 陌上人流往复, 杨柳青青, 翠色意浓, 她纤手折下一枝, 盯着手中枝桠久久不语。 七岁那年祖父病重,在祖父陪她过的最后一个生辰宴上, 祖父问她对着星空许了什么愿。 她稚声稚气地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其实那时她许的愿望是,希望祖父能身体康健, 年年陪她过生辰。 希望大哥身体能好起来,不再病恹恹的,每日都能展颜欢欣。 希望母亲能多看她一眼,多疼爱她一些,不要总是见面便打骂她…… 可能是太贪心吧,最终她一个都没有得到,一个人也不曾留下。 或许不曾期盼过, 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也不会失望,不会被伤。 阿槿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店家将新制的云片糕出炉, 油纸袋里装的还是热乎乎的, 香而诱人, 付完钱了她转头一瞧,看见沈虞竟然在街对面站着怔怔看她,先是一喜, 而后柳眉一竖。 “你怎么不戴幂篱就跑出来了?” 她急急地跑过去,将油纸包往她手中一塞便拉着她要回去。 “我……我走太急忘了……”沈虞说。 “和我回去。”阿槿凶巴巴道。 沈虞不想回去,她扯了扯阿槿的衣袖,轻轻道:“我们在外面逛一逛好不好,我好久都没出来逛过了。” “你怎么了?”阿槿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似乎不对。 “没什么。” 她满脸狐疑上下打量她,沈虞生怕被她看出什么,下意识地低头捂住了自个儿的嘴巴。 阿槿拉开她绵软的手,瞪大眼睛看着她红肿不堪的娇嫩唇瓣。 “李、李循?”她有些不大确定。 除了李循那个狗东西,还有谁每次都跟狗一样把小姑娘啃成这样?! 阿槿大怒,“我才刚刚走了一会儿,他竟然……他有没有将你怎么样?” 沈虞眸光微颤,却仍旧摇了摇头。 “他怎么还是不肯死心!”阿槿气得团团转,这个男人真是被他缠上就扔不掉了,像狗皮膏药一样! “我去告诉他一切,看看他还有没有脸再敢缠着你!” 她性子急转身就要走,沈虞只好拉住她,叹道:“别去了,他都已经知道了。” 阿槿蓦地怔住。 “什么……他他怎么会知道?” 沈虞打开油纸包,用帕子捻起一片云片糕放入口中。 清甜软糯的馨香冲淡了口腔中的酸涩。 他是堂堂太子,锦衣卫供他驱使,有什么他想要知道的会查不出呢? 两人回去的时候,李循果然已经离开,客舍中空无一人,被褥被人叠得整齐,地上的血迹也清理干净。 只余了屋中淡淡的松柏香,昭示着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切并非是一场梦,他当真来过。 * 晚间沈虞突然发起烧来。 面色如吃了酒一般的酡红,额头也烫得不行,人昏迷不醒,一直在说胡话。 这大夏天的,天气如此炎热,怎么说伤风就伤风了呢?阿槿急坏了,赶紧去附近的医馆请了大夫。 大夫给沈虞把脉,询问几句,开了几服药,说是好生休养便无事了。 阿槿不放心旁人,亲自去煎药,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屋里灯火通明,她赶紧走进去。 一位陌生的、须发皆白老大夫正坐在榻前替沈虞把着脉,老大夫眉头紧皱,而那身着玄衣的男人就坐在一侧,眸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榻上呼吸孱弱、昏睡不醒的女子,面色沉凝冷着。 沈虞本来就没什么力气,李循脸上的巴掌印消了许多不甚明显,但细细看还是能看得出脸上有一片模模糊糊的红痕。 “你怎么在这里?李循,你知不知道小鱼她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李循的心口微微刺痛。 须臾后,他面无表情道:“那是她的事情。” “你——”阿槿万分无语。 正欲再开口赶人,那厢老大夫却对她摆了摆手,开口道:“这位姑娘的身子原本便极弱,连日颠簸,伤寒入体,寻常人在这个时令不易害病,若是老夫没猜错,姑娘在一年之内应当受过极重的伤,时至今日都未曾真正痊愈。” 极重的伤…… 李循呼吸一窒,直过了好一会儿才语气艰涩地道:“您说什么?极重的伤?” “那就要问这位姑娘了。”老大夫复又看向阿槿。 阿槿本不想说此事,因为沈虞不想说,她不想再和李循有过多的纠缠,阿槿尊重她的想法,并且她也不希望沈虞跟着李循回到长安,她是打心底里觉着沈虞可以寻一个更好的男人,而不是如李循这般刚愎自用且薄情寡义的男人。 “姑娘,你若不说,老夫也没法儿救治呀,”老大夫温和道:“适才那张方子在案上放着,老夫不请自看,姑娘莫要怪罪……那方子治标不治本,姑娘若说了实话,老夫才能依病救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大夫说的也句句在理。 阿槿心中犹豫了片刻,放下手中的药碗,没理会李循紧张的目光,径自走到老大夫身旁道:“是心口受伤,一年前中过一箭,当时大夫说那箭射歪了,虽未伤及要害,但牵扯到了心肺,日后不可有过激的情绪,若能仔细养护着,不出个三五年便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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