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暴雨76(1 / 2)

北半球的三月底,那天气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向来以阴雨连绵称著英国则更甚。春雨不分白天黑夜细细密密地下,复活节前下了一整天,把整个天空洗刷地瓷白,第二天早上稍微放晴了,云朵褪去灰黑色,像咖啡上的奶油拉花一样缠缠绵绵地纠着发白的天。

每一个假期阿布拉克萨斯都巴不得从来没有在霍格沃兹出现过,汤姆早早地起床时叶赫克罗还在睡,他无熟视无睹地绕过对方的床拿上洗漱用品出去。作为夜游被抓的惩罚,他今天还有留堂作业要做——打扫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魔药储藏室。事实上这是一个相当轻松的工作,工作内容不外乎用鸡毛掸子扫去灰尘和小心翼翼地擦拭那些脆弱的瓶瓶罐罐,唯一的缺点是比较费时间。不过相比拉米安被凯特尔伯恩教授罚去清理和喂食神奇动物的费心费力,斯拉格霍恩教授对好好学生的偏爱可见一斑。

他昨天已经帮斯拉格霍恩教授打扫过放有魔药原料的那一部分,还剩下一些比较危险的成品魔药需要擦拭。

早餐间一些留校的学生还兴致勃勃地准备着复活节彩蛋,他们细致地画上彩绘花纹贴上蝴蝶结,下午就要把它们藏在学校各处。霍格沃兹年年复活节都这样,有时候彩蛋藏得太隐蔽了可能一年都不会有人找到,彩蛋里面的礼物更是完全随缘。汤姆匆匆看了两眼便毫无兴趣地离开,他仅在霍格沃兹过过两次复活节,孤儿院里不会过除去圣诞节以外的节日,那样资金消耗会大大超出政府拨款,而唯一能陪他过这种无意义节日的拉米安则没有过复活节的习惯。

比起复活节彩蛋里的惊喜,斯拉格霍恩教授数目庞大且种类多样的魔药更令他感兴趣。除去一些课堂上或医疗翼里随处可见的生死水、无梦酣睡剂等,一些平时难以见到的例如狼毒药剂、吐真剂等也被老老实实地锁在玻璃柜里,抬头往上看去,玻璃柜最顶端的一层甚至明晃晃的挂了个相当显眼的警示牌,上面颇为唬人地写着:“学生禁止携带此类药品”。

汤姆手里握着斯拉格霍恩教授给的钥匙,照着魔药登记表上的记录信息挨个筛查并清理魔药瓶。刚开始非常顺利,他的手很稳,那些司空见惯的魔药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烦恼,数量上也更不会有什么问题,斯莱特林的院长先生在这方面算的账比他还清楚,一个以魔药学作为傍身技能的教授理所当然的不仅对魔药原料扣扣搜搜,更是对自己的收藏如数家珍。但后面那些少见的魔药对他来说却是一个不小的诱惑,难以熬制、数量稀少、作用强大……如果他现在就拥有这些魔药那么一定能更轻松地完成很多事。

他的目光在标有“吐真剂”的瓶子上流连许久,手中动作不自觉地放慢了些,力气却没有多大变化,抹布和玻璃瓶因为力的挤压摩擦出尖锐的细响既像是警醒又像是魔鬼的诱惑,透明液体和玻璃的反光中他看见自己黑沉沉的眼睛。期盼和抗拒在心中短暂地拉锯了几秒钟,汤姆咬紧后槽牙,抿唇快速把玻璃瓶身擦了一遍,坚定地塞了回去。

贪婪是人类的本质,如果他真的道德高尚到面对一堆价值连城魔药而丝毫不产生将其据为己有的想法,那他当年也不会因为语言冲突就偷走玛丽的怀表。汤姆也真的动过给拉米安下吐真剂的心思,但他记得书上描写的那种滋味并不好受,他不愿意这么做。

学会控制自己的**是人成长过程中的根本目的,这没什么难的。汤姆把那层柜子锁好,头顶上还剩下明确挂着警示牌的那层没有打扫,他仔细看了看,里面几乎都是些毒药和作用恶毒的魔药,形形色色大小不同的玻璃瓶在储藏室昏暗地灯光下清晰而透亮,没有一点反光遮挡魔药瓶里液体的模样——它们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呈现出暗沉的颜色,从表面上就能传达出“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信号。

但只是“几乎”。汤姆眼尖地从里面找出被埋没在瓶瓶罐罐里零星两三瓶颜色粉红的魔药。

汤姆盯着一只手能一起握住的几个魔药瓶,盯着它梦幻的颜色略微思索了一下,而后翻过瓶身看上面的标签——果然是爱情魔药。虽然危害性并没有那些黑巫师产出的作品可怖,但以其造成事件的混乱性,市面上已有的爱情魔药都被霍格沃兹校规明令禁止了,即便它最初的发明者就是一位凭此登上巧克力蛙画片的拉文克劳优秀毕业生。

不过众所周知,霍格沃兹校规的威严早就千疮百孔,学生偷偷使用爱情魔药也是屡禁不止,也许不知道哪一天这条校规就因为它的透明性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汤姆倒是对这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仅是扫了两眼就很快把什么迷情剂、迷乱药水统统与其他魔药归为一谈。

花费一上午的时间清理完储藏室,汤姆出来的时候天上已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细雨。

在他前往礼堂的用餐的途中,雨越下越大。有那么一会天上的水滴就像发了疯似的泼下来,狂风和闪电争相撕扯着外面惨淡的空气,天空麻木地展现出一片狰狞的灰色。霍格沃兹城堡里紧闭的窗被风冲撞出不堪负重的“咯吱”声,但好在那只是巫师式的小小玩笑,它还是□□地把瓢泼大雨挡在外面。

拉米安这时候应该已经喂食完神奇动物从外面回来了吧?汤姆加快脚步,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急切。如果对方没回来,应该也会找个地方避雨,再不济就冒雨跑回来,淋一点雨对一个身体健康的年轻男孩来说不算什么,巫师们能用魔杖就不带伞可真不是一个好习惯……

他在礼堂前面停住脚。李怀仁正匆匆从里面走出来,神色慌张,汤姆越过他的肩头往里面望去,拉米安那极其显眼的银发并未出现在拉文克劳长桌上。

汤姆反手拉住李怀仁:“拉米安还没回来?”

李怀仁额间冒汗,苦兮兮着一张脸说:“他早上去喂食夜骐、给夜骐宝宝们洗澡,你也知道那种生物都喜欢住在安静而不被打扰的森林里,从这过去有段距离,回来也是……哎不说了我去接他回来——”

“魔杖给我。”

“什么——”

“我说,”汤姆又重复了一遍,“魔杖给我,我去找他。”

雨拼命地下,劈头盖脸地打在他脸上,魔咒撑起的伞还不够大,汤姆又微微施加了些魔力。他不禁思考,自己为什么要自告奋勇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过是一场浇头大雨,而他们本应该还在冷战。冲动行事不是他的风格,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在面对拉米安的时候做出令自己都费解的事,似乎只要对上拉米安,对上对方的名字、银发、浅绿色的瞳孔和熟悉的气味,他的脑子就会在短时间内马上绞成一团浆糊。他就像大脑顶叶受伤的人,两个选项摆在他面前,他只看到有关拉米安的那一个,另一个哪怕大字标红他也会下意识地忽略。

如果这种忽略可以用在别的地方就好了,比如让他可以忽略掉拉米安拙劣地掩藏秘密的样子,或者让他忽略掉拉米安语句中明里暗里流露出的不信任。那样他们都能少受些煎熬,至少他不用现在冒雨跑出来一边找人一边思考自己到底发了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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