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向神聚集的人们419(1 / 2)

“我没有甚么特别的意思。”

“你不是来劝我放弃格劳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真的?”

“当然,格劳对我来说就像是亲弟弟一样,就算他变成了鱼这点对我来说也不会改变。”

女巫问题中所夹藏的疑心病在男人面前表露无遗,对这样傻气的问题男人不禁莞尔失笑,只见他走近水池,看着其中的黑鱼。

“你看格劳他现在不必工作就有得吃,不必担心外在的战乱,也不必因为野兽而烦恼,鱼不也有鱼的好处吗?”

“你真的不反对我与格劳在一起吗?”

对男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证女巫并没有太多信心,依旧继续追问。

“没有甚么好反对的,这是你的选择不是吗?只是会有些忌妒这位小弟有这么好的女孩陪伴罢了。”

面对女巫的问题,男人边说话边伸出手来摸了摸女巫的头,一边以欣慰的表情对她说:“村里的孩子多是我跟你姊姊带大的,男孩子归我管,女孩子归她管,所以有困难一定要讲出来,就算长大了也不例外,好吗?”

女巫被男人的动作吓得措手不及,只有尴尬地红着脸默默点头的份。

“在我下次离开村子前都会过来看看,如果有需要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男人是忙碌的,即使从外地回到村中也没有机会闲下来,因此在短暂地探视后便离去,只留下女巫站在门外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

4.司徒鹏程的成年礼32

太阳般的男人离去了,但女巫并不因此而清醒,梦还在持续着。

日子似乎过去了一段时间,男人也似乎来往女巫住所多次,没有人能清楚这股感觉是真是假,在梦中一切都是如此清晰却又朦胧。

没有前因后果,梦的第二幕,女巫又梦见了金发而潇洒的男人造访她与黑鱼的住所,两人坐在户外闲聊,起头谈了些甚么谁也不知道,但女巫似乎对男人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大哥,你喜欢甚么样的人?”

“真要说……应该是像你一样的人。”

“这是甚么意思?”

“再如何美丽的花都会随着时间枯萎,我相信如果有真正美丽的事物那一定是人心,而你对格劳的爱护让我见到了真正的美丽,如果是你这样的人我一定很乐意接受。”

男人的回答让女巫感到心跳加快,一种胸闷与阴郁的古怪情绪在心中不断扩散,她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应男人的答案,只记得回过神后男人似乎已经离去,一如往常回到了十分忙碌的工作岗位上。

女巫边发呆边远望着夕阳下沉,然而夕阳不仅没有下沉反而渐渐升起,随着太阳高挂空中,金发男人又从村子的方向到来。

这一次,女巫又问了男人其他问题。

“大哥,你要结婚了?”

“是啊,以前的婚约者染病过世后因为事务繁忙所以就没有再娶了。”

“那为甚么现在又要结婚呢?”

“是跟邻村村长女儿的婚约,不仅我会娶对方的女儿为妻,我妹妹也会嫁给对方的儿子,如此一来两村就不必再为山上的水源起争执。”

“你不拒绝吗?这样的婚姻不会幸福吧!”

“没问题的,对方的女儿也是个不错的人,相信就算我变成鱼她也会照顾我一辈子,所以你不用替我担心。”

男人的话语在女巫的耳中带来强烈的不协调感,她感到难以专注在眼前的对话上,紧接着她感觉到时空再度扭曲。

不知不觉梦被推向了第四幕,不知何时,一名高大健壮,身披野兽皮毛的大汉站在女巫面前。

“少村长出发去迎娶邻村村长的女儿之前会十分忙碌,所以特别交代我来看看你需要些甚么。”

“他……他要走了吗?”

“就在这几天吧。”

“是,是这样呢……”

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在女巫身体内部蔓延,似乎除了将要远行的金发男人外,她的体内也有着不明的物体即将离去,忽然有某种冲动笼罩在她的身上,要她追上去。

“追上去?不,不能追上去,这是不忠诚的举动,而且……追上去就没有意义了……”

女巫试图否定来自体内的冲动,她开始对着自己喃喃自语。

“我喜欢格劳!”

“我爱格劳!”

“我排除万难也要跟格劳在一起,现在就是我努力的成果。”

对着自己喊话,女巫感觉充斥全身的冲动逐渐退去,她成功否定了来自身体内部的暗潮。

然而在这时,被男人派遣而来的大汉却是站在水池边,以轻浮的语气这样对她说:

“我说你啊,干嘛抱着这条大笨鱼不放,其实你可以有更好的归属。”

大汉的话平凡无奇却让女巫才刚刚平静的心情再起波澜,这类话她已经听了很多次,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让她感到如此怒不可遏,莫名的愤恨不受控制地从她嘴中喷出。

“我告诉你!我喜欢格劳!我爱格劳!我会为了爱他付出一切,这是你这种人能懂的吗?你甚么都不懂!你甚么都不了解!少在那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等等!你冷静一点,算,算我说错话了。”

大汉不明白为什么女巫会突然这样激动,但看到女巫满脸泪水鼻水,表情狰狞,而且发疯似地对自己破口大骂的确吓坏他了,这种慌乱感就是碰上附近森林中那只过分巨大的野猪之王也没有产生过,他完全乱了阵脚。

“你们不懂!你们全都不懂!你们谁懂我的痛苦!我要诅咒你们!我要你们全部都跟格劳一样变成只能在水中生活的鱼!”

地母神回应了女巫任性的要求,全村都成了鱼,同时无言的压力也从梦中向现实推进,女巫的梦就此闭幕。

4.司徒鹏程的成年礼33

女巫从梦中逐渐清醒,双眼微微睁开却发现红蓝两色的小瓶依旧在她面前逼迫她做出抉择。

将蓝色小瓶的液体倒入水池中让大黑鱼喝下,女巫的未婚夫会复原,女巫的愿望就会实现。

过去女巫对与草衣人的交易感到踌躇,因为她信赖身体内部一直提醒自己不可以接受这交易的不安感,但如今她却对自己的踌躇感到害怕,万一梦中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该怎么办?

女巫开始发抖,在她眼前的抉择并不只是选择结果,更是选择过去,最严重的情况她会完全将自己否定。

“你已经醒了,露莎卡。你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是因为甚么原因,那么公平抉择的时刻也到了,给出你的答案。”

地母神的声音再次在正殿响起,丝毫不给处于混乱状态的女巫任何整理思绪的机会,女巫对地母神的行为感到莫名惊愕与恐惧,因为这是长久以来这位神灵第一次以催促的语气命令她,表现出与过去的态度完全不同。

“我……”

“没有甚么好犹豫的,美丽的女巫,你的愿望不是早就决定好了?”

在地母神表态后,草衣人也跟着出声,但与地母神不同,他的声音十分平稳,不催促也不期待却显得胸有成竹。

“闭嘴,不要诱导她的答案。”

“谨遵您的意思。”

草衣人一开口便被地母神喝退,然而那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态度却未有任何变化。

就在这时,女巫似乎从痛苦的挣扎之中做出了抉择,她露出了凄惨的微笑,对着别人又像对别人,以一种虚弱又飘渺的声音开口了。

“没有甚么好抉择的,我怎么可能不爱格劳呢?”

一把抓起了蓝色药水,女巫走到水池旁,忽然,她的脚步无法移动了,地母神的力量困住了她。

“你为何会做出这种选择?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不过建立于虚幻之上,为何不趁现在导正自己的作为呢?”

“您现在可是在影响他人的抉择?伟大的地母神。”

“闭嘴,我只想弄清楚为何她会如此抉择,她的祖先曾经使我惊讶,见证人类在逆境之中的可能性,但为何如今却是这样偏差的选择,眼前的出路如此明显而她却宁愿选择那条死路。”

听了地母神的问题,女巫的笑容更加惨淡,她以十分虚弱的声音开口。

“我爱格劳,我必须爱他。”

“容我再次开口,伟大的地母神,对神灵而言或许那里真有出路,但对人类而言那不过是另一条死路,您不能期待他们拥有神灵的观点。”

地母神听了草衣人的话后便不再言语,然而女巫身上的束缚也未被解开,好一段时间后,才听到地母神缓缓开口。

“好吧,你再看看这个吧,如果你还坚持你的选择那我也会解开束缚。”

地母神话一结束,石堡中忽然传来隆隆声响,一道黑影缓缓进入女巫的眼中。

4.司徒鹏程的成年礼34

无声无息,黑色的影子忽然出现在石堡之中。

影子十分巨大,一瞬间占据了整座石堡的空间,也占据了女巫全部的视线,过了好一会女巫才能够渐渐辨认出这影子的形象。

巨大的鳞片,比正殿还要大上数倍的鱼鳍,超乎人类想像的存在从黑影之海缓缓浮起,光是要将这形体收入眼帘就得耗费大量心神,然而女巫的双眼却眨也不眨地继续看着眼前的景象,原因无他,只因为这具异常庞大的躯体上竟然有着一个人影。

只有上半身的年轻男人附着于巨大的身躯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石堡中的一切。

“格劳……为甚么……”

因为时间久远而在脑海中呈现一团模糊的面孔在此时又渐渐浮出记忆的水面,过去勒紧了女巫的气息,年轻男人的姓名被无情地从口中掏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格劳不是变成鱼了吗?为甚么会在这里?”

女巫呆愣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她拭去一身冷汗,并向地母神开口询问。

“当初那一潭黑色湖水显现之时并不是只有人类去拯救你们的同胞,我也履行了作为庇护者的义务。”

“既然你出手了,那为甚么格劳会变成这样?”

“黑色湖水并不是普通的存在,他拥有的力量比神灵更加强大,即使是我也受到了伤害,格劳在黑色湖水中被分裂成了两半,他的下半身成了你池中的那条黑鱼,而他的上半身则黏到了我的身上甩都甩不掉。”

“我……我不能理解!如果真是这样长久以来我到底算甚么!你为甚么不早点告诉我!这算甚么!这算甚么!这算甚么啊!”

女巫听了地母神的回答,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觉得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在扭曲,几十种感情同时涌出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告诉你这件事只会让你放弃复活格劳,这并不符合我的希望,我所希望见到的是人类在面临困境时超越困难的意志。”

“那你为甚么要现在才把这件事摊开来!你为甚么不干脆让我继续错下去!”

“因为你的行为让我困惑,眼前已经有足够引导你走向正确路途的证据在眼前,但你毅然决然走向了死路,我想看看如果连这最后的证据都摊开来你会如何抉择。”

地母神的话语再一次于女巫心中扎上一针,这时她才真正地体会到了神灵与人类的差别,这些神灵根本不会去体谅人类,不管庇护或是降灾不过就是他们闲暇之时所做的事,他们的本质与人类从来就不相同。

女巫沉默了,或者说是已经不知道该做些甚么,她只觉得天地正在倒转,泪水无言地滑过她的脸庞,如果可以,她希望现在就从这世界上消失。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未出声的草衣人突然开口。

“美丽的女巫,伟大的地母神,您们之间的问题我不想多说,但是选择尚未结束,是不是能给我一个答案呢?”

草衣人不合时宜的话语打碎了石堡中的宁静,女巫转过头冷冷看着草衣人,忽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说得很对,一切都还没结束,我突然有个想法想要实现……”

4.司徒鹏程的成年礼35

“将鱼变回格劳的下半身与他的上半身彼此缝合……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露莎卡,我应该已经说过很多次那不是你的格劳,黑色湖水已经打乱了万物中的因果关系,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种法术能将他们彼此相互联系。”

“不试怎么会知道呢?解开我的束缚吧。”

“这是愚昧的抉择。”

“这是我的选择。”

女巫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她所想,这想法无法获得地母神的赞同,但是既然女巫已经做出了最后的抉择,地母神也无法继续困住女巫。

不知不觉间女巫身上的束缚已经被解开了,她带着愉快的表情将蓝色药水倒入水池之中。

“看样子结果已经很清楚了,伟大的地母神啊,您的恩赐到达我的手上之后还请多多关照。”

“难道你原本就知道事情会如此发展吗?”

“人类的习性始终如此,对他们来说思想不过是为了情感服务的存在,他们无法舍弃已经付出的部分,对他们而言,碰上错误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继续错下去。”

草衣人的话语中带着欢愉的气氛,在这鼎立的战场上他显然是最终赢家,只差一些他就能获得地母神的恩赐与跳舞鸟的承诺。

就在此时,池中的大黑鱼开始猛烈挣扎,蓝色药水已经逐步地发挥了应有的效力。

黑鱼的身躯渐渐改变,但却未如女巫所预期成为一双人腿,反而成了有着人类四肢,挺着一个古怪大肚子,鱼头人身的诡异生物。

“呜呵。”

鱼头人身的诡异生物发出了古怪的声音,缓缓地从池中爬了出来。

“你是格劳吗?”

女巫对着鱼头人身生物提问,但那鱼头人身生物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女巫看,一张嘴不断地上下蠕动,很显然作为鱼的习惯并未退去。

“你是露莎卡吗?你的脸比起从水中看来得更加美丽。”

粗重的声音从诡异生物的嘴中发出,但这反问依然让女巫双眼为之一亮,因为听起来就像是认识许久的人才会说的话。

“格劳,你真的回来了?”

“格劳?我不是格劳,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我叫做福贾诺。”

“那你为甚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相处这么多年了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说起来你为甚么要照顾我这么久啊?是不是对我有意思?要我娶你也不是不行,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但是让你做个妻妾甚么的……”

没有几句话的时间,女巫的幻想便被诡异生物毁去,原本带有希冀的表情也渐渐变得呆滞,但是鱼头人身的怪物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彷佛为了弥补过去不能说话的日子依旧没有停嘴的打算,滔滔不绝地继续说下去。

然而在场众人没有谁在意那诡异生物的话语,地母神在等待着女巫认错,草衣人在等待闹剧结束,而这一切的关键都是女巫,要让这故事完结只有女巫才能够做到。

“呵,呵呵呵,嘻嘻嘻,哈哈哈!”

忽然从女巫发出诡异的笑声,吸引了所有在场者的目光,只见女巫不断探头,似乎在找甚么东西。

“格劳,我的格劳呢?我的格劳在甚么地方?” 女巫四处张望,看了一会黏在地母神身上的人影摇摇头,看了一会草衣人又摇摇头,转头看向诡异生物后再度摇头。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