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番外·春寒104（1 / 1）

　夜幕笼罩的高层公寓静得落针可闻,秋渔只能听得到耳边落下的呼吸声，和男人心脏那处律动极强的跳动。　后背的力道很紧，鼻息间都是好闻的木香。　听到孟淮檀的话,秋渔眼皮忽的一烫。　脑海里突然闯入些画面，孟淮檀折返回月港那晚的「出逃」,她清晨踏上的明霁码头，还有他们重逢时的圣诞树下。　回忆算不上多，但足够深刻。　总归是不太容易，至少秋渔得承认，那个时候她并不认为自己会和孟淮檀有以后。　而这些未曾见面的年月里,孟淮檀或许始终在为一场没有结果的故事挣扎。每每想到此，秋渔心间就难受得厉害。　她抱着孟淮檀,脸深深埋进他肩窝里，没有说话。　腰后衣角被人攥紧,领口本就单薄的衣料可以轻易感受到濡湿。孟淮檀猛然一怔，他握着秋渔的肩膀想要退开些距离,然而身体还没分开,就又被秋渔用力抱了回去。　耳边传来闷闷的啜泣声，很低，听着有些模糊。　“秋渔…”孟淮檀嗓眼有些发涩，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其实秋渔本不是爱哭的人,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也变得这般泪多起来。她用孟淮檀的肩膀挡着脸,紧紧地抱着她不松手。　“你…你怎么回事儿。”秋渔瓮声瓮气地控诉，胸腔有些喘，只是刻意压制着,显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是不是…是不是和林纵学…学坏了，说这些话专门让我哭的…”　闻言，孟淮檀被秋渔的脑洞逗笑。他拍了拍秋渔的后脑勺，安慰道：“我哪儿舍得你哭。”　秋渔闷闷哼了声，“那你说这些干什么。”　稍稍停顿，孟淮檀温声应她，“因为心疼了。”　“嗯？”秋渔条件反射地从孟淮檀怀里抬起头来，两只眼睛还泛着些水光，没来得及全部擦到他衣领上。　孟淮檀用指腹蹭了蹭秋渔的眼角，揩掉她的泪滴，笑道：“那三年过的太快，总是感觉浪费了。想要多疼爱你一些，恨不得把之前二十年也全补上。”　尾音落下，秋渔眼中闪过一丝怔忡。　恍惚间想起白天在余莉家的时候，她好像清晰了孟淮檀今晚的情绪来源。秋渔靠上去，试探地小声问道：“是今天…姨夫有和你说些什么吗？”　孟淮檀眼皮下敛，思绪有些沉。还没等他坦白，怀里的人却突然放松下来般长舒了一口气。　“也好。”秋渔耸了耸肩膀，面上的忐忑逐渐消散。只是眼皮下敛着，好半天没抬起眼。　从孟淮檀的角度，能看到秋渔微微颤动的睫毛。她抿了抿唇，仿佛欲言又止。　“其实我本来也就打算找个机会和你说的...”秋渔捏着孟淮檀的衣角，攥紧又松开，“之前在月港的时候感觉没太大必要，反正...”　后面的话秋渔没说下去。　稍稍停顿，秋渔抬起头。她看着孟淮檀，唇边微微扬起一个弧度，“其实我都不记得了，我那个时候年纪那么小，过去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记得清楚呀。”　语调轻松，好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　像是怕孟淮檀不信似的，秋渔笑盈盈地贴着孟淮檀的胸膛，“小姨他们都对我就像他们的亲生女儿一样，我还平白多了个哥哥和妹妹，别提有多开心了。”　面前的姑娘反复地在告诉孟淮檀，自己过得有多好。她确实是这样的人，不会把自己的难处分享给别人。　过分的懂事能让人收到赞扬，可不一定能让人开心。　自小的寄人篱下挤压出察言观色的能力，看人眼色，每一步都像考验，生怕招了人嫌恶。所以会努力充当乖巧的孩子，好像这样就不会被人抛弃。　乖顺得体的躯壳是被脆弱敏感的心脏支撑着，好像随时会被丢掉，所以要时刻保持警惕。　乐观懂事，也自卑怯懦。　孟淮檀心脏仿佛被人揪紧了一般，眸色深沉，席卷着厚重的情绪。　秋渔并不是个话多的人，尽管是在孟淮檀面前也是一样。可此刻，她却像个被打开的话匣子，滔滔不绝。　无非是些她住进余莉家后有多好的话，听上去像是个多姿多彩的童年。　说到最后，秋渔自己都憋不出什么话来。脑子里能想到能加工出的回忆没多久就说了个干净，编都编不下去。　很多时候人都是这样，越没有什么越想要掩饰什么。好像是一种条件反射的自卑感，和大脑下意识的自我保护。更重要的是，秋渔并不想让孟淮檀再为她难过。　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她想。　这几分钟里，孟淮檀始终陈默地倾听着秋渔的话，未曾打断。　他一如既往地注视着秋渔，眸光温和，还带着股浓浓的疼惜感，让人感觉到被珍视。　秋渔的话音渐渐弱下来，她嗓眼咽了咽，心尖酸涩。迎着孟淮檀的目光，秋渔渐渐收了笑意。　骗谁都骗不过孟淮檀。　沉默了半天，秋渔朝孟淮檀伸出手。　下一刻，孟淮檀微微倾身，直接将秋渔打横抱在怀里。　秋渔紧搂着孟淮檀的脖子，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身子几乎被孟淮檀包裹住。